夏夜轶事 (转自国球汇微信公众号)
1997年7月一个星期一的晚上,我从居住的城市温摩比开车去首都斯德哥尔摩,一口气赶了三百多公里路,去采访瓦尔德内尔。我跟他原来约好星期二早晨10点在环球宾馆一起用早餐,这样便可以开始我的采访了。这次采访我已盼了很久了,他这大忙人还真不容易约到。对我来说,这次面谈至关重要,因为这本书的出版时间已迫在眉睫,而他又马上要去美国参加乒乓球公开赛,然后他还要在那里打一星期高尔夫球。如果我不在他走之前采访他,那么我那本来就紧张的出书计划就要彻底搁浅了。
我刚到达我母亲在斯德哥尔摩的住处,瓦尔德内尔的电话就打来了。原来他不是乘星期三早晨的飞机飞往美国,而是在星期二早上动身!去机场的“的士”清晨5:30就要去接他,也就是说,五个小时以后,他就要走了!于是,我立即开车去他那里。开门迎接我的是一个神采奕奕的老瓦,他上穿一件印有“冠军”字样的T恤,下配一条藕色短打(注:小猫百度了一下,短打指寻常百姓的上衣下裤的休闲穿法),整个人干净利落,一点也看不出夜晚带给他的倦意。
--我现在就有意识地进行调整时差训练,他微笑着对我说。
我顺眼瞄了一下卧室,就明白,他还没有来得及整理行装。只有那漂亮的高尔夫球袋已收拾妥当,正斜斜地倚在墙角,等待出发。
我们坐下来才聊了半个小时,电话铃就响了,是瓦尔德内尔的朋友,瑞典足球名将,托马斯.布洛林打来的。只听老瓦一迭声说:“不行,不行,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餐馆,我正在接受采访,而且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要飞美国了,我连行李都没收拾......不行,不行,你们也不能来这里,现在绝对不行!”
20分钟以后,门铃就响了,一开门,拥进来七个人,个个兴高采烈,其中有网坛传奇人物博格及他的女友。这帮朋友一进来就开大音响,放MTV,布洛林还找到一瓶老瓦在英国曼彻斯特赢了世乒赛时得到的香槟酒,并很快找到了酒杯,请大家喝起酒来,除了我和瓦尔德内尔拒绝之外,其他人都无拘无束地喝了起来。
如果我不是急于采访瓦尔德内尔,我会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一件极端开心的事,但老瓦马上就要出发去美国,而在这乱哄哄的房间里又叫我怎么采访?我坐在那里真是心急火燎。这时,博格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,开始帮我出起点子来。
我以前从没与博格见过面,他给我的印象是:开朗友善中略带一丝生硬。博格的头发已有些转白,皮肤很细腻,被太阳晒成了棕色,很好看。他仿佛立刻成了这座房子的主人。当老瓦建议我们去厨房安安静静地谈时,博格说道:“不要去,你们就呆在这儿。”语调很坚定,让你觉得再争下去都是多余的了。
我可以想象在巴黎,当他在法国网球公开赛上争夺世界冠军时,他的对手一定感到非常的无望,即使像现在这种情况,在香槟还继续在酒杯里冒着泡沫的轻松环境下,他都是这样目标明确,态度认真。好像周围情况是什么无关紧要,说好了,就无论如何都要去做到。他立即转告众人,我要写一本关于瓦尔德内尔的书,请大家都要来帮忙采访。
“你可以问他哪一场输得最惨,哪一次打得最紧张?”博格坐在那把带扶手的椅子上又发话了,“我想,我可能知道,一定是在亚特兰大在奥运会上,输给加拿大籍中国人那次了。”
“也许吧”,老瓦想了一想说,就好像他把以前所有失败的经历都已经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似的。
我问博格在网球界是否也有人像瓦尔德内尔一样具有非凡的球感?博格说也许那斯达斯或是麦肯罗有。
我又问博格在瑞典体坛史上,最了不起的运动员是博格呢,还是瓦尔德内尔?
他避过话锋回答,“这不同的运动之间不好比较,他在乒坛厉害,而我在网坛厉害。”
布洛林有点坐不住了,他与其他几个人进了老瓦放奖牌、奖杯的房间,将一大堆奖牌挂在脖子上走来走去,显得很开心,博格跟着也给自己挂了一大把奖牌摆样子,我马上想把这个镜头留下来,正在举起相机时,博格冲老瓦说:“你又不是收了锦标牌服装公司的广告费,快去把这T恤换了吧。”老瓦跑入睡房在一大堆没收拾的行装里找到一件多尼克球衣穿上。一切就绪,我按下了快门。
香槟酒喝完了,这群人也就想走了,欢迎的一幕及现在欢送的一幕都是那样的真心真意。博格连连拥抱老瓦,布洛林则拍着老瓦的脸说再见,充满感情,充满欢乐。我原来只是从报纸上读到有关他们友谊的事迹,今天让我亲眼目睹了。他们之间的友谊不是见面时露个笑容那种,而是真正地互相扶持,互相关心,是那种真正的好朋友。
他们走了之后,屋子终于安静下来,我继续我的采访。不知不觉中,阳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起来,新的一天已经到来。这时,电话铃响了,是布洛林向老瓦报告他们一群人已在各自回家的路上,聚会已结束。过了一会儿,电话铃再次响起,是博格的女友为他们的不请自来干扰了采访向老瓦道歉。老瓦回答说:“没事,没事。”然后是博格在电话那头说他也要说两句,不是跟老瓦说而是跟记者说,“还有一件事”,他对我说:“他一定要写上,那就是 -- 我们爱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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